陈光:五月的歌
2025-05-25 18:56 百花洲知事

六十年前的木耙、风车、独轮车早已退入博物馆,取而代之的是银白色的采盐机械在格田里低吟。纵横交错的盐畦像一张巨网,将海水驯服成规整的几何图案,每道沟渠都流淌着液态的月光,在晨曦中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。

盐工们的胶靴踏过自动化输卤管道,身影倒映在玻璃般透亮的卤水池里。他们仍保留着父辈的仪式感:拂晓前给结晶池盖上防雨布的动作,仿佛在给大海掖被角;正午巡盐时弯腰捻起盐粒品鉴的姿势,与六十年前老盐工拈须尝咸淡的神态如出一辙。只是帆布工装换成了防晒透气的新材料,盐坨旁多了实时监测盐度的电子屏,像给古老的土地装上了会呼吸的芯片。

正午时分,盐田变成了光的迷宫。结晶池表面泛起鱼鳞状的波纹,饱和卤水蒸腾起薄纱般的水雾。盐堆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,铲车轰鸣着将盐山推向传送带,细盐如银河倾泻,在金属槽里奏响清脆的乐章。远处的盐坨码头,汽车、火车、货轮正在装卸,起重机吊臂划破云层的姿势,像极了正在丈量天空的规尺。这片海陆交界的奇迹之地,咸涩与甘甜在季风里发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