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小区物业管理员是个奇怪的老太太，她沉默寡言，却很爱听戏。寒来暑往，楼房的拐角处总摆着两个永远不挪动位置的小凳子。一个是她的位置，一个是她收音机的位置。

　　还是小学的我，很少见到收音机。当时智能手机已经普及，苹果手机风靡我们整个小县城。我也逮到了一个使用妈妈淘汰手机的机会，每天到楼下和小伙伴们一起玩黑白块这样的单机游戏。

　　天气暖和还好，楼下石桌是我们玩闹的天堂。然而到了冬天，飘雪的季节，老太太和收音机都不见了踪影，厚厚的白雪堆在小小的凳子上，像是给它们戴上了帽子。我们也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在寒风中玩得起劲。老太太看我们在外面小脸通红，招呼我们去物业屋子里面玩。

　　屋子不大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。一个电视机，两张小床，一张佛龛是仅有的大件家具。一张小桌子上，摆着她那永远干干净净却又有些褪色的收音机。

　　我们几个趴在一张床上，游戏音乐欢快悦耳；她躺在另一张床上，广播里戏曲咿咿呀呀地唱着。两个时代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碰撞。

　　春暖花开的季节，我拿着自己的红色板凳坐在她旁边。那时我问她，为什么不看电视，却要听一些听了无数遍的戏曲。她看了看懵懂的我，沉默着不说话，只是让清澈嘹亮的女声在蓝蓝的天空下回荡。

　　“老头子以前就爱听戏，听多了，我也就喜欢了。”她突然开口，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。我若有所思，看着飞鸟划过天空，扑棱着翅膀落在屋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