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念黄旭华|六年前,一位可爱又寻常的老人曾坐在我面前
2025-02-10 11:12 澎湃新闻
说到交大造船系求学时读英文原版教材,他作出挠头的样子,笑说开始的时候“啊呀头都大了”;大学七点的早课,他摇摇手说有时“起不来的”,因为他一边读书,一边搞学生工作到凌晨一两点;说到保密工作时期见不到家人,他神色黯下去;说到大学参加进步学生社团“山茶社”的经历,他声音又大一点,张口就唱上一段《山那边哟好地方》:“山那边哟好地方,一片稻田黄又黄……假如你要吃饭得做工,没人给你当牛羊”。
我们采访到的故事,虽然不是什么独家,但我仍认为它们是有力量的。
我印象深刻的是,他说随着战争的爆发,他历经千难万险去内地读书,此后离家“越走越远越走越远”;他说早期研制核潜艇时,我们国家人才、知识、专家指导、参考资料都很欠缺,要带着“放大镜、显微镜、照妖镜”去研究国外的资料,留着心辨别真假;他说那时没有计算机,海量复杂的计算,是大家伙一点点用算盘和计算尺算出来的,这样精密设备的计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,因为不知道准不准,一个数字得安排多组人一起算,得出一致的数字才算完;自力更生造出的核潜艇投入试验了,到底行不行呢?大家都忐忑,他作为总工程师决定带头深潜下去,是有信心的表现,但也是不计生死的表现——我常想,第一代核潜艇的总工程师,到底意味着什么呢?在不能为人知的角落,要开荒,要扛责任,要布大局,到了危险关头,又要第一个站出来,这样赫赫而无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