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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光:春到林芝

2025-04-28 14:14   百花洲知事

  这是高原最奢侈的绽放。万亩野桃树从江岸次第苏醒,虬曲的枝干托着满树琼雪,将赭红色的山岩都染成了素绡。晨雾未散时远望,整条河谷浮动着半透明的烟岚,恍若白度母垂落的裙裾拂过人间。待日头攀上苯日神山的金顶,千万片花瓣便成了会发光的绸缎,在风里簌簌抖落碎金。

  索松村的桃树最是奇崛。虬曲的老枝横斜逸出,枝头挤满碗口大的花朵,像是把百年光阴都酿成了胭脂。藏民房前屋后的桃林里,牦牛悠闲地踱步,铜铃在花影里叮咚作响。转经筒的金漆映着桃花红,玛尼堆上的牛头骨沾着花瓣雨,苯教经幡与桃花瓣在风中跳着永恒的圆舞曲。

  中午,我在索松村遇见正在梳妆的卓玛。她将揉碎的桃花掺进赭色酥油,给门楣上的玛尼堆描金边。当铜镜映出她耳垂上摇晃的绿松石,檐角突然坠下一串水珠,惊醒了檐下筑巢的乌鸦。扑棱棱的振翅声里,成千上万片桃花乘着气流盘旋上升,把整个南迦巴瓦峰都变成了巨大的转经筒。

  转经筒的铜音混着牧羊铃,在桃花雨中荡开涟漪。戴珊瑚项链的老阿妈坐在开满花的桃树下,用木槌捶打青稞的声响惊醒了苔藓里的甲虫。她灰白的发辫间沾着花瓣,笑纹里盛着四十年前嫁给马帮小伙时的春光。三个磕长头的少年掠过花海,绛红色僧袍扫过满地落英,扬起的尘埃都成了会跳舞的星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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