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风筝记忆丨蒋经韬:放风筝
2025-04-07 17:21 大众网
那时的父亲还是村里唯一的专业机电工,除了摆弄他那村里唯一的一台轧米机器零件和收音机以外,总爱在我们家后院的竹林里,根据机器功能的物理原理教我们做风筝。他削竹篾的动作像在雕刻艺术品,刀刃贴着青竹游走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“竹子要选五年生的,水分适中才不易折断。”他教我糊纸时,总要把糨糊调得稀稠得当,“太稀了粘不牢,太稠了会压坏纸面。”我记得他总爱用废旧的作业本,那些被红笔批改过的字迹,在糊上糨糊后便化作蝴蝶翅膀上的独特花纹。
那个星期天的黄昏特别漫长。我和小伙伴们追着风筝跑了三里地,直到暮色将麦田染成金黄。父亲始终攥着线轴,额角的汗珠在夕阳下闪闪发亮。“别松手!”他喘着气喊,“线要是断了……”话音未落,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掀翻了线轴,我们辛辛苦苦糊了一整个下午的“燕子”风筝,瞬间被卷进了路边的芦苇荡。
如今想来,父亲当时的焦急远不止于失去一只风筝。那天晚上,他摸着我的头说:“线就像爸妈对你的牵挂,看起来是牵绊,其实是保护。”可那时的我尚不明白,只顾着埋怨他没把线系牢。直到我考上大学那年,母亲在老家的长途汽车站塞给我一个绣着“一路平安”的布包,里面装着我小时候喜欢吃的油炸翻饺子、麻叶子——那是父亲连续三天凌晨四点起床为我炸的、熬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