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风筝记忆丨马金芝:鸢飞二月天
2025-04-10 16:32 大众网
暮春时节,轻风拂过运河水面,总有些断线的风筝挂在两岸垂柳的枝头。这些褪色的纸鸢像是时光的标本,让我想起二十年前运河小镇的清明节,想起祖父扎风筝时竹篾划破晨雾的脆响。
运河两岸的垂柳迎着暖阳醒来,小镇上的风筝也多了起来。我依稀记得,老宅西屋里堆满了竹骨和宣纸,而祖父的皱纹里,似乎藏着千年纸鸢的智慧密码。一个暖春的午后,祖父蹲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,专注地削着竹篾。阳光透过垂柳的枝条,洒在他深蓝色的中式棉褂上,如同洒下点点碎金。薄刀片刮去竹节处的青涩,青竹特有的涩香也顺着刀片流淌,细丝般的竹纤维像被唤醒的记忆,在春风里轻轻战栗。
我总爱蹲在满地的刨花堆里,看那些刨花漫天飞舞,看祖父将一根根竹条弯成燕子的翅膀。祖父削竹篾的刀法甚是娴熟,如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,不到半天工夫,青竹就在他掌心化作了三十二根匀称的骨节。“龙骨要刚,鸢尾要柔”,祖父悠悠地自语,慈祥的眼神在竹片弹动的瞬间泛起一丝丝神采。当那只“沙燕”骨架快要完工时,暮色已透过窗棂照在他斑驳的手上。
接下来,祖父会把桃花纸粘在骨架上,我们围着方桌看他用笔尖蘸着胭脂与靛青,在燕子的翅膀上绘出七彩的云雷纹。然后,再找来棉线,在燕尾系上手抄的《纸鸢辞》:“一线牵动九霄云,万里河山入掌纹。”第二天清晨,祖父定会拿着晾了一夜的风筝,牵着我们穿过胡同,到运河滩上放飞这只青红相间的小精灵。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摇着铜铃迎面走来,胡同里弥漫着甜丝丝的气息。我们举着风筝跑过石板路,惊得邻家阿婆晾在屋檐下的咸鱼微微晃动。